沉鳞与橪

  微博借梗，见评论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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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遇见楼猫的那一年，艾斯十八岁。

   为了在这个城市里完成学业，他在老城区某个单元里租了一间房。小区隶属于一个已经消失了的人事单位，圈了四四方方一块地，稀稀拉拉盖了五六栋筒子楼，都拿来配给单位的老员工。年月流逝，住在这里的老人们大多已去世，子女们都搬了出去，交通不便的老城区加上居高不下的房价，像艾斯这样搬进来的人寥寥无几。

   于是整个小区日益空荡。到了晚上，走过锈迹斑斑的铁门，整个小区半边黑洞洞，脚步声与风吹开墙壁上一层砂砾的声音混在一起难以区分，夜晚小蝙蝠扑棱扑棱闪过头顶，他就感觉自己一脚踏进恐怖片里。

  艾斯住在最后一栋单元楼。不知道是不是当时规划的原因，这最后一栋楼和其他几栋隔着很大一个空地，像是被排挤出人群一样，孤零零地伫立冷风中。楼里住户算上他也只有四户，一楼有一家三口，二楼一对老夫妻，第五层倒是满了，艾斯对门就住着一个独身的年轻男人。那男人过得悄没生息，几乎不和邻居来往。艾斯知道有这么个人，也是因为在楼底也过几次照面，早晨出门的时候看到对方门把手上挂着送奶工新送的牛奶，才推测出来的。

   至于艾斯后来会和那个男人相识，是因为男人养了一只猫。

   和他阴郁的主人不一样，猫的身影遍布单元楼各处。艾斯每天回家都能看到它，要么蹲在宽大的水泥栏杆上，要么躺在楼后的小区围墙上晒太阳睡觉，仿佛整栋楼都是这只猫的地盘。楼猫虽然到处游走，但是很安静也很乖，从来不往别的楼里跑。只在这一楼里上下游走。理所当然的，楼猫也很寂寞，没有玩伴就到处去撩经过楼道的人。一楼那家的小女儿已经对楼猫缴械投降，但碍于家里大人不喜，平时很难和猫玩在一起。

    倒是艾斯和楼猫混得不错。年轻人难免受不了独处，孤独的一人一猫很快一拍即合，艾斯买了许多猫罐头猫零食来投喂楼猫，对方也乐得给他摸毛摸脑袋，心情好了也会在他怀里呼噜呼噜乱蹭。

    喂久了别人的猫，也不知道有没有把猫嘴养刁，艾斯有时心虚地想想，却也对楼猫的主人多了几分好奇。

    小区当年每家每户的门都是统一装的，只要里面不上锁，向下按一下门把就能推门进去。但是那男人的门不一样，应该是自己家后来重装的，又厚又重。楼猫的主人想来也是知道猫的习惯，傍晚的时候都虚掩着门好让猫玩累了归家。

   这样的话，白天时候，猫就要一个人晃荡。

    但在勾搭上艾斯这个免费饭票之后，许多个白昼他就自己跳着打开艾斯家没有上锁的门，溜进来找他。只是黄昏时分，他就一定会再自己回去。搞得艾斯偶尔也会叹一句自己魅力不够大，好吃好喝都留不下楼猫，人还是要自己回家去。

    盛夏的某一天，艾斯放了假在家打游戏，突然看到楼猫蹭地一声从门缝里钻进来，一屁股坐到他的键盘，还旁边死死压住艾斯的一只手。

   “怎么了怎么了？你先起来——哎，冷气都跑光了！”艾斯不得已暂停了游戏跑着去关门，还要给楼猫开罐头，不把这个大爷伺候好他估计是没法子继续玩游戏了。

     楼猫吃完罐头，依旧没有走开的意思，只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翠色眼睛瞪着他。

    “不行，罐头不能吃多。”艾斯以为猫是在撒娇继续求投喂，立马义正言辞拒绝。

   “喵。”猫甩了甩尾巴，不动。

    最后还是艾斯忍不了了，抱着楼猫就要把它送回隔壁，却发现对方没有开门。一扇大门阖得紧紧的。艾斯恍然大悟，感情是楼猫回去不去家，找他是来求救的。

    于是他敲门，敲了几声没有人答应，他就抱着试一试的心理伸手拉了一下门，竟是很轻易地拉开了。

    门开之后，玄关正对着空无一物的客厅，客厅的最前端是占据一整面墙的落地窗。男人坐在窗边的地上，身后是一大片血红色的西天落日，灼目艳丽的橙红色光芒衬着橡木色的地板，一块小小的反光落在男人的手臂上，他的侧脸有着坚硬肃穆的弧度。

   男人光着脚，右腿蜷着缩在左腿下面，膝盖上捧着笔记本，左手不断上下划着鼠标像是在浏览些什么，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根烟靠在窗框上，薄薄一层乳白色被风吹得四散，在空中晃一下就消失了。

   那人听到声音，转过头来看见站在门口抱着猫的艾斯。

  眼神淡漠。

   二人俱是一愣，倒是艾斯怀里的猫不安分的动了动，轻巧地挣开了他的怀抱跳到地上，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子里，然后钻进了男人的怀里。那人只是不很热心地把笔记本挪了挪，好让猫窝得更舒服，注意力仍落在艾斯身上。

   “呃，我是住在你对门的波特卡斯... ...那个猫，嗯”艾斯卡壳了一下，他还不知道楼猫的名字，“你家门关了，他进不来，我就过来敲了敲门。”

  “进来吧。”男人看了他两秒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，又转回脑袋继续盯着屏幕。艾斯脱了鞋走进去，才发现客厅的面积更大，对着窗户的那面墙上贴满了照片，一眼扫过去足以让人目不交睫，视觉震撼是绝对的大。再走近，他倒是觉得局促了一些，只是僵硬地望着窗外略略深了几许的暮色，远处的建筑群匍匐着跪向垂垂老矣的夕阳。

   艾斯保持沉默，对方倒是悠然自得还揉了几把猫，继续说，“它胖了这么多，都是你喂的吧。这小子倒也真会欺负人... ...”说着说着，语气柔和些许，像是笑了一下，也不看人，扭头盯着窗外，意思意思地自我介绍了一下：“我是罗。特拉法尔加·罗。”

TBC

假装是一个纯爱故事